时年情歌：算你狠
1
小年夜凌晨，向家一家风尘仆仆赶往机场，坐飞机去B市旅游顺道过个年。
至于为什么凌晨出发，全因为向母出发前向隔壁号称“全小区最时髦”的王阿姨取了经，王阿姨以一种“传女不传男”的神秘姿态，偷偷告诉向母凌晨的飞机票打五折。于是就有了向母回来后二话不说就定了凌晨起飞的飞机这件事。
向风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值夜班，所以对于半夜被拉起来赶飞机这种事，也没多大意见。反观两个妹妹向雨和向雾，来的路上一个劲抱怨，不过后来都被向母瞪了回去。
飞机还有一个小时才起飞，候机大厅里除了他们一家人，只有零星几个分散坐开的乘客。向风精神尚佳，所以看行李这种事自然落在了他头上，父母和妹妹则安心补起了眠。
不知过了多久，向风发现对面的座位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女孩子。
许是实在太过无聊，又许是职业习惯，向风不由多观察了她两眼。
乌发杏眼，高鼻樱唇，五官艳而不俗，坦白来讲，这是一个即使丢进人群，依旧能一眼注意到的女孩子。女生此刻似乎心情欠佳，黛眉微蹙，不断看着手机，手机屏幕被她摁得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循环往复。
出于礼貌，向风没有再在对方身上多做停留便收回了视线，然后从包里掏出黑色的耳机戴上，倚在靠背上闭眼假寐。
耳机声音开得不算大，所以没过一会儿，向风清楚地听到了对面女孩子说话的声音。鬼使神差地，向来不好多管闲事的向风将音量降了一格。
女生说话似乎略有些咬牙切齿，但也丝毫不影响她声音的清甜，仿若山间清溪淙淙而泻。
“你好，是《午夜情声》电台吗？我是你们的忠实听众。我姓穆。”
“虽然今天不是小年夜，但是在这里我想提前祝广大听众小年夜快乐，顺便我还想点首歌。”
“呵呵？点给谁？点给无耻的票贩子！”
“点什么？点一首我大哥陈小春的《算你狠》！”
“你还要我说出我的故事？太狠了……不过我愿意分享自己的悲惨经历让大家开心一下。”
“我今天本来是要坐大巴去邻市过年的。到了车站才发现票贩子把票都顺走了，而且票贩子居然提前下班回家过年了！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导致我原本也就两个小时的汽车路程，现在生生变成了赶飞机。”
“你以为这个故事结束了吗？不，并没有！不，这也不是钱的问题！关键是到了机场我发现直达航班也没有了，我居然还得转机！！”
听到这里，向风原本挺淡定的嘴角终于轻轻扬了起来，然后还是没忍住睁眼看了过去。
大概是越说越气，女生一张脸气鼓鼓地泛着粉红，和她身上的粉色皮草此时倒格外相配。挂断前，还狠狠翻了个白眼以示不甘。
向风手肘撑着椅背，调整了个姿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居然意外地觉得对方有些可爱。
穆沉沉挂完电话抬眼的时候，一下子就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眸。想到刚才自己忘乎所以，动情投入地吐槽，穆沉沉羞愤得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不过转念一想，或者说是自我洗脑过后，穆沉沉觉得反正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认识谁，所以出糗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般告别时的潇洒与坦荡！
于是穆沉沉轻咳一声，装作气定神闲，站起身，拉过行李箱，然后朝着向风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字正腔圆地道：“很幸运我的惨痛经历在这个喜大普奔的日子里为您带来了欢笑。再会。”
说罢，也不再看向风，拉着行李箱就往安检口走。
非常好，戏精本精就是她穆沉沉是也了。
向风看着穆沉沉离开的修长身影，先是一脸愣怔，反应过来后低头轻笑起来。
嗯，是挺欢乐的，也是真的挺可爱的。
2
向风第二次见到穆沉沉，是元宵节后不久，在自己的工作地点——青城市公安局。
穆沉沉下了警车，抬头望了望公安局标配的蓝白小楼，心底止不住地哀嚎。
狗血啊狗血，造孽啊造孽！
“警察叔叔，我觉得这儿不是我该来的地方。”穆沉沉神情严肃，杏眼满是认真地对身旁的警察说。
今年刚从警校毕业的小警察，也不知是被“警察叔叔”搞懵了，还是被穆沉沉那双会放电的眼睛电愣了，傻愣愣地通红着一张脸，半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这年头的警察只要武力值，智力都不用过关吗？穆沉沉撇了撇嘴默默地想。
到了局里，在等待做笔录的时候，小警察看着穆沉沉冻得有些红的鼻头，出于怜香惜玉的心理，体贴地为她倒了杯开水。
穆沉沉就差双目含泪了，立马感激得接过捂在手里，感觉僵冷的身体一下子回温了。她决定收回刚才说这个小警察像智障的话。明明就是一个为人民着想的好公仆！
晚上恰好是向风值班，所以他过来做笔录。当看到穿着白色羽绒服围着姜黄色围巾，还在瑟瑟发抖的女生居然是穆沉沉的时候，微微有些惊讶。
出于职业素养，向风并没有表现出丁点认识穆沉沉的迹象，慢条斯理地拉开椅子坐在了穆沉沉对面。
而穆沉沉抬头看到一身制服的向风的时候，只觉得他有些眼熟，压根没和机场那个满眼戏谑的男人联系在一起。向风坐下翻记录的时候，穆沉沉还慢悠悠地观察了他一番。
之后穆沉沉得出自己眼熟这个小警察的原因是，他长得像大学那会自己暗恋过的系草。同样是利落的短发，同款单眼皮桃花眼，同系列的肤白长腿，给人一种迎面而来的干净清爽感。
好吧，其实简单粗暴些来讲，穆沉沉对这种阳光型男向来毫无抵抗力地眼熟。
“姓名？”
“穆沉沉，是穆桂英那个穆，不是沐浴的沐，更不是树木的木噢。”
向风抬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穆沉沉自动地理解为那个眼神是“你话太多了”的意思，默默地闭上了嘴。
“年纪？”
“24。”
“职业？”
“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也可以叫我辛勤的园丁。”
向风再次抬起头，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本想严肃地告诉她警局谢绝开玩笑，但是到后来还是没板得起脸，索性微笑着对她一字一句道：“说！人！话！”
穆沉沉莫名感受到了来自眼前这个小警察的威慑力，咽了口口水，“小学老师。”
“知道为什么会被抓进来吗？”向风又问。
穆沉沉皱眉思考了会，最后憋出八个字：“贼喊捉贼，丧心病狂。”
看着穆沉沉气鼓鼓一脸被冤枉的样子，向风顿觉好笑，他放下笔靠在椅背上，舌尖顶了顶脸颊，一脸兴致盎然地问：“说说看。”
穆沉沉看着向风此刻略带着点不正经的样子，越看越觉得眼熟，飞速瞄了一眼右胸口他的名牌。
向风？还……真不认识。
穆沉沉捧起一次性纸杯喝了口水，然后一脸痛心疾首，“警察同志，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故意伤人？
“事情是这样的，我下班回家，在路上走啊走，走啊走，突然出来一个中年胖大叔，咳咳，摸了一把我的屁股就溜。从小老师就教育我，要勇敢对恶势力说不！更不能助长歪风邪气！所以……”
向风看着穆沉沉叙事时丰富的表情，皱着的委屈小脸，勾了勾嘴角适时接话：“所以你就把人家打成了脑震荡？”
说实话，当知道穆沉沉是故意伤人被抓进来时，他惊讶得可不止一点。毕竟穆沉沉作为一个女孩子，还是一个看上去就如她自己所说的弱不禁风的女孩子。
穆沉沉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向风，而后低头，娇糯的声音轻声嘟囔着，满是不忿：“我才没想打他……我只是气不过，然后脱下我的高跟鞋朝他扔了过去，谁知道就砸中了，谁知道鞋子质量这么好，谁知道还这么巧地砸成了脑震荡。”
说到这里，穆沉沉凑过脑袋郑重其事地说：“警察叔叔，我这是正当防卫啊。”
向风提笔飞速在档案上写着，听到“警察叔叔”四个字时抬起脸，恰好对上满脸讨饶的穆沉沉。
向风轮廓姣好的桃花眼里慢慢升起了点点璀璨的笑意，“虽然我很想相信你，但你说的话还有待考证。”
突然，穆沉沉脑袋里闪现过机场那个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的男人，那时她因为羞愤没有仔细看对方的脸，但是此时此刻眼前这双桃花眼居然神奇地对上了号。
她突然往后一仰，直顶到椅背，然后指着向风，杏眸里满是震惊：“啊！怎么是你！”
许是穆沉沉的样子实在太搞笑，向风第一次没了往日沉静的公事公办，露出了难得一见的那颗虎牙。
而穆沉沉看到向风招牌性的戏谑笑容，就知道自己没认错人了。
不长不短的前半生里，穆沉沉自认为最丢人的两次经历，向风都在场。她顿觉自己在学生眼里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温柔知性的形象，大概就此倒下了。
至少在向风这里，是永远立不起来了。
3
那天的最后，穆可儿带着律师过来保释了穆沉沉。临走前，向风倒像是故意逗她似的，歪头举起手像招财猫似的朝她挥了挥手，一副“今日相谈甚欢，一路走好”的欠揍样。
穆沉沉看向向风的眼睛里全是幽怨，如果给她一顶假发一件拖地白衣，大概立马就可以演贞子了。
出了警局，穆可儿问她：“和那个小警察认识？”
穆沉沉脑海里浮现出向风那张看似人畜无害的笑脸，冷笑一声，“此等孽畜，本上仙怎么可能认得。”
穆可儿朝妹妹吹了个口哨，凤眼里全是了然。
三天后的周末，穆沉沉正坐在电脑前备课的时候，手机来电显示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穆沉沉想也没想就接了起来。
“请问是穆沉沉小姐吗？”
“啊，我是。”穆沉沉放下笔，应声道。
“我是青城市公安局的刑警向风。”
向风？
讲真，想起连续两次在向风面前丢尽脸面，穆沉沉很想直接摁了挂断键。但最后还是尽量平复下心绪，用尽量轻柔的声音问：“你好，是我那件案子有进展了吗？”
向风大概是没料到穆沉沉态度如此好，略有些磕巴地回道：“对，对的。如果穆小姐方便的话，下午来一趟公安局。”
“没问题呢。”
说罢直接痛快地挂了电话。哼！
为了扭转一下自己在向风心目中的印象，让他清楚地认识到她真的是一位正直的人民教师。下午临走前，穆沉沉特地套了件穆可儿的黑色大衣，还化了个穆可儿同款御姐妆容。
对着镜子满意地转了个圈儿后，穆沉沉拎起自己的小包包出了门。
而半个小时后，向风看着眼前这个像是去参加葬礼并且自以为笑容得体，实际上口红都沾到牙齿上了的穆沉沉，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穆沉沉不疑有他，还以为是自己的突破性形象惊艳到了向风，心里还小得意了一下，摆着仪态轻声道：“向警官，我这个案子怎么样了？”
向风一双大长腿走到档案架，抽出穆沉沉的档案，示意穆沉沉先坐。
“案发地点恰好有监控，监控内容和你所述的一致。然后被害人的意思是不起诉你，想要和解。”向风一边看着档案对穆沉沉解释，一边习惯性地把笔放在指间转起来。
穆沉沉听完，“嚯”地站起身，猛一拍桌子后大吼：“还想起诉我？我不告他猥亵少女就不错了！”
向风没料到穆沉沉的脸像是七月里的天气说变就变，前一秒还知性似水，下一秒就能气吞山河了。指间的笔“啪”地一声掉了下来，他一脸懵逼地朝着穆沉沉愣愣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反应过来后的穆沉沉假装若无其事地直直盯着向风，心里却是在哀嚎，完了，知性御姐形象，也塌了。
穆沉沉咽了口口水：“呵呵，太激动了呢。”笑得很是无力又尴尬。
而此刻的向风已经一脸淡定地拾起笔，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后问：“穆小姐的意思呢？和解吗？”
穆沉沉看着向风想笑又使劲憋着的样子，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当然啊，和气生财。”
向风挑了挑眉，帅气地将文件旋转后推给穆沉沉，“确定和解的话在这份文件上签个字。”
穆沉沉快速浏览了一下文件，然后头也没抬超酷地伸出一只手往向风面前一摊。
向风看着眼前这只修长纤细的手，眼眸含笑摇了摇头，把笔递给了她。
全部手续交接完毕后，穆沉沉拎起自己的小包包正准备走，身后的向风突然喊住了她。
“穆沉沉。”
穆沉沉转身，向风笑得一脸灿烂，那颗不常露出的小虎牙让他看起来可爱极了。
穆沉沉突然就心跳如鼓，像是被心中的小鹿使劲撞了一下，愣愣地沉溺在向风满满的少年感里。
他是不是要问我要联系方式啊？
原来他真的喜欢御姐款啊？
该不会在机场的时候就对我一见钟情了吧？
早就喜欢我了还一直笑话我，难道这就是小学生最流行的喜欢她就要欺负她？
那我要不要给他我的联系方式啊？
就在穆沉沉天（自）人（我）交（意）战（淫）一番后，毅然决定给向风这个“爱慕者”一个机会进一步了解的时候，只见向风慢慢伸出一根食指，然后小心翼翼地指了指穆沉沉的嘴巴，轻声道：“你的门牙上，沾了口红。”
穆沉沉的脸“腾”地一下子通红，狠狠地剜了一眼向风后，又像是不解气似的，娇娇地“哼”了一声，然后才转身要走。
此时向风却又喊住了她，“穆沉沉。”
“又干嘛！”这一次，穆沉沉以为向风又要调戏她，都没转身，只是撇过头不耐地问。
向风长腿一跨就到了穆沉沉面前，因为身高差，他微微俯身看着穆沉沉，声音里居然带着点紧张：“你，你很可爱。御姐不适合你。”
“我又不是穿给你看的！自作多情！”
穆沉沉低吼完抬头匆匆瞥了一眼向风，然后抱起包包夺路而逃。只是不知为何，脸却比刚才更红了。
而在向风看来，羞恼的穆沉沉恰似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4
之后直到开春学校开学，穆沉沉都没有再遇到过向风。
穆沉沉一开始觉得宛若新生，因为见不到向风她就能自我洗脑那两次抓马经历只是个梦，她依旧是孩子们眼里温柔可爱的穆老师。
但是后来渐渐地，穆沉沉又开始觉得失落起来。有时候晚饭后散步，回过神来竟发现不知不觉走到了市公安局。
看着公安局肃穆的大门，她又隐隐期待从里面走出什么人……
或许，就是那个单眼皮，却笑起来无比阳光的大男孩。
早上穆沉沉步行去学校，一路上都无精打采。一想起晚上做的梦，更是止不住害臊，感觉脑袋更疼了。
因为……她做的是场春梦，其实本来也没觉得什么，但糟就糟在主角居然是讨人厌的向风。然后这一下子就成了惊悚噩梦……
“穆沉沉。”
似乎听到了向风的声音，穆沉沉一下子定住了脚步，不可思议地搜寻一圈没有发现向风的身影后，才舒了一口气，而后懊丧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难不成还走火入魔了？
坐在车里的向风看着穆沉沉这一系列动作后，笑着问后座的向天蓝小朋友：“你们穆老师一直这么傻的吗？”语气里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
向天蓝噘着嘴道：“叔叔，不许你这么说穆老师，穆老师可温柔啦。”
“你才一年级，知道温柔是什么意思吗？”向风觉得自己好像实在没法，把穆沉沉这只小辣椒和“温柔”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当然啦，温柔就是对我轻声说话，我做错了事也不骂我呀。”向天蓝骄傲地说。
“看来你很喜欢你的穆老师啊。”向风说话过程中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穆沉沉。
“穆老师！”向天蓝打开车窗，双手呈喇叭状大声朝穆沉沉喊。
穆沉沉转了好几下头，这才注意到了马路对面那辆黑色的SUV，然而对着向天蓝时的笑靥如花在看到驾驶室的向风后，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前一秒还让自己感到各种又羞又悔的春梦对象，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而且比梦里还要阳光还要戳中她的少女心，这种说不上的羞恼和尴尬让穆沉沉简直绝望。
穆沉沉很想一走了之，甚至已经提步向前了，但架不住向天蓝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招喊她的热情，这才慢吞吞向SUV移步。
“穆老师，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学校呀？”向天蓝那双向家人特有的桃花眼，忽闪忽闪地看着她问。
穆沉沉看了一眼向风，正好对上他那双不大却好看极了的眼睛，快速撇过头然后连忙摆手：“不用啦，老师锻炼身体步行过去。”
向风觉察得出穆沉沉对他似乎有些抵触，所以也没立马说话，只是装作不经意地回头，朝小侄女使了个眼色。
也不知向天蓝是看懂了还是真的想让穆沉沉同行，所以一直通过车窗拉着穆沉沉，撒娇不让她走。
穆沉沉看了眼时间，再拖下去都得迟到了，无奈之下答应了下来。
“耶！叔叔，穆老师答应一起啦！”
向风暗暗舒了口气，下车为穆沉沉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谁成想穆沉沉竟没领情，一脸“我才不要和你坐一起”的傲娇表情，打开后驾驶座车门，坐在了向天蓝身旁。
向风握着门把手的手一愣，无奈地笑了笑。
到了学校后，穆沉沉拉着向天蓝的手下车，然后对向风道：“向天蓝的叔叔，谢谢你送我过来。”
“向天蓝的叔叔？”
向风看着穆沉沉沉着嘴角一本正经道谢的模样，真是哭笑不得。虽说他俩也的确没熟到成为朋友了，但也不至于喊他的时候，前缀成了“向天蓝的叔叔”吧？
向风觉得是有些挫败的。
穆沉沉看着向风一脸吃瘪的样子，心里暗暗地小得意了一把，哼，谁让他之前取笑她来着。
然而，穆沉沉还没得意几秒钟，就听到向风说：“向天蓝的班主任，方便交换下号码吗？”
像是怕穆沉沉误会似的，向风立马补充道：“因为这个学期向天蓝的父母出国培训，她暂时住在我家。所以以后学校里有事，找我就可以了。”
此时此刻，尤其在听到那句“向天蓝的班主任”后，穆沉沉觉得向风那双含笑的单眼皮桃花眼真是碍眼极了！不过鉴于向天蓝在旁边，穆沉沉要做个温柔的好老师，所以她抬起头眯着眼冲着向风一脸假笑：“好的呀。”
交换完号码后，向风温柔地拍了拍向天蓝的头，然后心满意足地对穆沉沉告别：“向天蓝的班主任，以后天蓝就麻烦你了。再见。”说罢便上了车，绝尘而去。
穆沉沉觉得自己又完败了……
这时身旁一直很安静的向天蓝小朋友拉了拉穆沉沉的衣角，穆沉沉体贴地蹲下身，声音温柔：“怎么啦？”
“穆老师，你是不是喜欢我小叔叔呀？”向天蓝仰起小脸，一脸天真无邪。
穆沉沉的脸蛋“咻”地一下子红了，结结巴巴地对着一个七岁的小朋友反驳：“哪，哪有。你怎么会这么想啊？”
向天蓝却是答：“因为我爸爸对我说，喜欢一个人的话，看她的眼里全是星星。
“爸爸喜欢妈妈，所以爸爸看着妈妈的时候，眼里全是小星星呀，穆老师看叔叔的眼睛里也有小星星哦！”
这一刻，穆沉沉风中凌乱，欲哭无泪。
5
之后因为向天蓝的关系，偶尔上学或者放学穆沉沉都能见到向风，有时候赶巧的话，向风还会在路上捎她一程。
不过穆沉沉因着上次向天蓝那句童言无忌，加上的确心里有鬼，所以好长一段时间里向风和她聊天时，她都显得格外被动和意兴阑珊。
不过她当然都是装的，因为连一个七岁的小女孩都看得出自己对向风有意，她真怕向风也看出些什么端倪。
穆沉沉觉得自己就是个无可救药的胆小鬼。
晚上照例吃完晚饭后出门散步，出发前她特意选了一条和市公安局相反的路，然后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湖滨公园。
开春的天气，温度适宜，风吹在脸上也是酥酥麻麻的，格外舒服。穆沉沉坐在湖边的石凳上发呆的时候，脚边突然有一阵毛茸茸的触感，穆沉沉低头一看，是一条体型不大却极为常见的中华田园犬。
她本以为是条无家可归的野狗，仔细一瞧却发现脖子上有个项圈，那应该就是家养的。
俯下身和小狗玩了一阵，不远处突然传来向天蓝稚嫩的声音：“穆老师！”
抬头，却见向天蓝胖乎乎的身子从远处向她飞奔而来，而她身后，是已经好几日没见的向风。
向风穿着一套蓝色的三叶草运动服，头上戴了个同款白色棒球帽，表情隐在帽檐下看不真切，此刻正长腿阔步地朝她走来。
穆沉沉清楚地听到了自己“怦怦怦”的心跳声，她觉得怎么也得有150了吧。这人真是，自己越是故意避着，他就越是要出现在她眼前，让她心动不已。
“穆老师，你也喜欢爱国吗？”向天蓝甜腻腻地依偎在穆沉沉身边问。
“爱国？你说它吗？”穆沉沉指了指面前的狗。
“是呀，这是叔叔家的爱国，可听话啦。”
穆沉沉这才抬头看向风，向风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石凳上，长腿交叠着，也正在看她。
目光交汇间，穆沉沉强压着自己没有躲开视线，却见向风眼里凝聚起越来越深的笑意。
“这是我爷爷留下来的。”
穆沉沉这才低头仔细看了看这条乖顺的小狗，发现它的年纪的确有些大了，胡须都已经有些泛白了。
“爱国挺喜欢你的，它已经很久没这么活泼过了。大多时候都爱躺着懒洋洋地晒太阳。”向风也俯下身，摸了摸爱国的背脊，眼神里满是爱怜。
然后抬头看穆沉沉时，爱恋未减。
之后向天蓝带着爱国去草坪上玩耍，穆沉沉和向风则坐在石凳上赏景。
两人都没说话，穆沉沉竟然神奇地一点都没觉得尴尬，反倒是很享受此刻静谧的氛围。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二人在路人看来，俨然是恋爱初期还没放开束缚的小情侣。
过了会，穆沉沉听到向风说：“向天蓝的班主任。”
穆沉沉一愣，而后笑了，转头回应他：“怎么啦，向天蓝的叔叔。”
视线碰撞，二人不约而同地“噗嗤”一笑。
6
之后每天晚上，像是约定好一样，只要向风不值夜班，两人都会以一起散步为由碰面。有时候带着向天蓝一起，有时候带着爱国，有时候则谁也不带，就他们两个，就像瞒着全世界偷偷约会一样。
而穆沉沉和向风一段时间接触下来，她发现向风的性格一如他干净清爽的外表，坦荡而率直。
慢慢地，在向风面前，穆沉沉已经不会再想要重新捡起她“温柔知性”的园丁包袱了。想耍耍小性子就耍耍小性子，想放声大笑就放声大笑，全是轻松和舒服。
穆沉沉承认自己是喜欢向风的，因为前半生里，从没有一个人接连见证过她最糗的时刻后依旧觉得她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也没有一个人即使五音不全也要吼着嗓子给她唱大哥陈小春的歌，更没有一个人拉着她的手在大雨里像个傻子一样笑着狂奔。
穆沉沉二十四岁这年，陪她做这些事的那个男孩子叫向风。
可是他还不是她的男朋友。穆沉沉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向风亦没有向她表白。
说不失落肯定是假的，可是穆沉沉愿意等。实在不行，山不过来，狠一狠心，她便过去。
这天晚上，穆沉沉出门前收到了向风的短信：爱国去世了。
短短五个字，穆沉沉能感受到向风浓烈的悲伤。
她急急地在玄关衣架上扯下外套就往门外走，边套衣服边给向风回短信：你在哪里？
后来穆沉沉是在湖滨公园的草坪上找到的向风，彼时他正望着草坪上一群玩耍的狗狗，只那一个背影，穆沉沉就特别想上前抱一抱他。但最后她只是走过去坐在他身旁，安静地陪着他。
向风一直没说话，就在穆沉沉以为今天向风不会开口的时候，她听到向风说：
“爱国今年十四岁了。
“他是我爷爷养的狗，爷爷去世后，就是我在养着它。
“爱国最喜欢来湖滨公园，因为这里有很多小伙伴，它们不会嫌弃它只是一只小土狗，会带着它一起玩。
“不过慢慢地，爱国最开始的一批好朋友都逐渐老死了，草坪上再没有它的老朋友了。
“有一阵爱国心情很不好，只爱躺在家里。那时候我刚上警校，特别怕爱国一声不吭就离开。
“不过现在爱国真的走了。今天早上我起床时发现它伏在我床边的鞋子旁，已经僵硬了。
“原来它始终没忘记和我告别。”
向风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神躲避着，始终没有望向穆沉沉。但穆沉沉发现向风的眼眶已经有些红了。
说到后来，向风低着头，两只手扒着自己的头发，难受极了的样子。
穆沉沉没有养过宠物，她以前以为主人和宠物之间的生离死别，自己一定无法感同身受，但是现在，穆沉沉却觉得心情越来越沉重。
她和爱国接触的时间不长都尚且如此，而对于向风来说，爱国早就是陪他一起长大的亲人了。她无法想象向风该多么难过，
“向风，如果真的难受就哭吧。”穆沉沉拍着向风的背脊安慰道：“我就假装不知道。”
向风却是撇过头，声音有些沙哑：“不要，男儿有泪不轻弹。”
“屁嘞，男儿也是人啊，是人就都会伤心难过，然后就会哭。”穆沉沉反驳。
向风这才转过头看穆沉沉，以前他只要瞧见穆沉沉心情就会格外好，但是爱国的死让他难过到即使看见了心里最可爱的穆沉沉，也无法纾解那种压抑。
不过为了不让穆沉沉太担心，向风还是开口道：“向天蓝的班主任，给我讲个笑话吧。”
向风的头靠在膝盖上，侧过头朝穆沉沉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穆沉沉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却还是一本正经地讲起了冷笑话。
“你知道海水为什么是蓝色的吗？”
向风摇头。
“因为鱼一直在说：blueblueblue呀。”穆沉沉双手捧着脸颊，朝他眨了眨眼。
向风盯着穆沉沉，很久没有移开视线，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洒下淡淡的阴影。
穆沉沉傻愣愣地问：“是不是不好笑呀？”
向风摇头。
“那我脸上有东西？”
向风摇头。
“难道我牙齿上又沾上口红了？不对呀，我今天涂的是无色润唇膏……”
这时向风却委屈巴巴地开口，声音里是从不曾有过的撒娇：“穆沉沉，你抱抱我好吗？抱抱我，我就不伤心了。”
穆沉沉愣了愣，而后缓缓绽开一个笑容，跪在草地上，朝向风张开了怀抱。
“来吧。”
向风慢慢漾起笑意，露出了那颗少年气满满的小虎牙。
感觉到向风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后，穆沉沉拍着他的背脊道：“别难受了，以后我们一起再养一只小狗好吗？叫小小国。”
向风埋在她颈间的声音闷闷的：“不要了，我不想再承受一次这种死别。”
穆沉沉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过了很久，她突然听到向风说，
“穆沉沉，我……”
“嗯？”
穆沉沉心跳如鼓，她似乎依稀可以猜到向风接下来想说什么。
但是心里的秒针滴答滴答转了好几圈，向风都没说出那句穆沉沉想听的话。
最后，向风靠在穆沉沉的肩膀上，轻轻摇了摇头。
“没什么。”
不该在这个时候，在这么狼狈的时候。电视剧里表白的时候都是放着烟火，捧着玫瑰花，轮到自己，怎么能是窝在穆沉沉怀里哭的时候呢。向风告诉自己。
而穆沉沉在听了向风这句轻描淡写的“没什么”后，一直提着的一口气，突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瘪了下去。
7
那天湖滨公园之后，穆沉沉颓了很久。明明就差最后一点点，却卡在了那里，她不知道换做别人气不气，反正穆沉沉是气死了。
好几天，穆沉沉对向风都是爱答不理的，搞得向风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试探性地问穆沉沉是不是大姨妈来了，被穆沉沉中气十足的一个“滚”字打发了回去。
晚上临睡前，穆沉沉收到了向风的短信：“沉沉，最近我收到任务要出省抓一个逃犯，可能得离开一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看完短信，穆沉沉其实很想咆哮着问他：“以什么身份等你回来啊，你个二大爷！”不过最后她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非常官方地回复，“注意安全。”
向风没再发消息过来，穆沉沉想了想却还是没沉住气，仰躺在床上删删改改，最后敲定终极版本给向风发消息：“我初恋最近回来，说要请我吃饭。”
发完，穆沉沉像是解气了一般把手机往床上一丢，哼着大哥陈小春的歌去洗漱了。
穆沉沉洗完澡出来，发现手机上好几个向风的未接来电，穆沉沉心下暗暗得意，果然还是要激一激，向风才知道紧张。
就在穆沉沉思考要不要回拨过去，还是高冷地明天早上再回复说自己睡着了的时候，向风的短信又发了进来：“沉沉，我在你家楼下。”
穆沉沉一个大跨步跳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果然向风站在楼下。
他还是戴着那顶三叶草的棒球帽，双手插在裤兜里来回走着，路灯晕黄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穆沉沉快速换了衣服，然后蹑手蹑脚地打开大门，电梯都没耐心等，向着楼道飞奔而下。
到一楼的时候，穆沉沉停下脚步，调整好呼吸，检查完自己的着装没问题后，才装作闲庭信步的样子走出楼道。
“喂，向风。”穆沉沉站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喊他。
向风转头看到穆沉沉后，一如既往，笑弯了眼睛。
穆沉沉发现，向风每次见到她都会特别开心，嗯，像金毛见到主人那样，一脸二傻子样。
穆沉沉轻咳一声：“这么晚了你来干吗？”
向风像是一下子被问住了，挠了挠后脑勺，然后才像想起了什么，把手里一直拎着的塑料袋递到穆沉沉面前。
穆沉沉定睛一看，居然……居然是碗炒面！
“我夜跑的时候看到这家店还开着，顺便买了一份，你不是最喜欢吃他家的炒面嘛。”
喜欢你二大爷！穆沉沉很想使劲翻个白眼。晚上十点半，尤其在她给他发完那条短信以后，他没有哭天喊地求她不要去见初恋也就算了，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给她送夜宵？
穆沉沉开始有点怀疑一直以来是不是她自作多情了，会不会向风真的就只是把她当作聊得来的朋友，或者单纯地……只想和她暧昧？
思及此，穆沉沉心凉了半截，她冷冷地道：“我不饿，你拿回去吧。”
说完转身就走。
向风却是急了，赶忙喊住她：“沉沉！”
穆沉沉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眼睛里又不可控制地冒起星星点点的期待。
良久，她看着向风一脸便秘样地憋出一句话：“你……真的不吃吗？我特地买的。”
向风说完，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嘴巴，明明不是想说这句话啊！为什么他可以嘴笨成这样……
穆沉沉心里的火气蹭地一下子上来了，敢情耍她呢！于是她“蹬蹬蹬”跑到愣怔地看着她的向风面前，朝着他的小腿就使劲踢了一脚，踢完还不解气，又往另一只小腿上踢了一脚。
向风吃痛，一下子蹲了下来，边揉小腿边委屈巴巴地抬头看她，模样像极了刚被主人教训完在认错的小金毛。
穆沉沉又一下子心软了，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但是到底拉不下面子道歉，撇过头也不看他，只是摊出一只手。
“拿来。”
“嗯？”向风不解。
“不是说特地给我买的炒面嘛。”
说完，穆沉沉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向风，只见他立马站起来，开心地把炒面袋子递给了穆沉沉。
以前向风调戏她的时候，她没觉得向风这么傻啊……算了，看上傻子的自己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穆沉沉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当下决定暂时原谅向风的不开窍了。
大不了，大不了向风回来以后她自己来告白嘛！哼……
8
接下来半小时，穆沉沉坐在花坛边，在向风甜蜜蜜的注视下，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心态解决了那碗炒面。
打了个闷嗝后，穆沉沉站起身：“不早了，回去吧。”
向风也站起来，紧张地道：“等一下。”
穆沉沉已经对向风朝她表白这件事不抱什么希望了，是以看着他只是用眼神询问还有什么事吗？
向风暗暗握了握拳，眼睛里闪过一瞬坚定，然后问：“你初恋……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穆沉沉有些心虚，不过还是梗着声音回答：“谁知道，说不定是想重新追求我喽。”
屁嘞……事情其实根本不是这样……
初恋要回来是真的，初恋要请她吃饭不假，重点是，她眼里的初恋其实就是当年她暗戳戳喜欢了人家三年，而人家这次回来，是作为班长组织全班同学一起吃饭。
俗称，同学聚会！
“哦……”向风被棒球帽遮掩住了表情，但是声音里却是满满的落寞。
穆沉沉决定不去过分解读给自己添堵了，只是手插在外衣口袋里歪头看着他。
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过了会向风抬起头，朝着穆沉沉露出一个笑容，只是这是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没底气：“穆沉沉，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就跟你告白好吗？”
因为他还没准备好烟火和玫瑰。
穆沉沉愣在了原地，幸福来得太突然，就在她都放弃了的时候，向风却突然说出了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她只幻想过向风告白，没幻想过告白后她该怎么装逼范地回应啊！
所以最后穆沉沉只是低头，然后快速地点点头，一句话没说红着脸转身就要往楼梯间走。
这时，向风却又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然后一股力道之后，穆沉沉就撞进了向风的怀里。
向风的声音在她头顶传来，清晰而坚定：“算了，不要等我回来再说了。
“我怕等我回来你就成别人的了。穆沉沉，我喜欢你，那种看到你就开心，看不到你就想你，听到别人也喜欢你就紧张的喜欢。
“做我的女朋友好吗，我真的，很喜欢你。”最后，向风又重复了一遍那四个字。
穆沉沉窝在向风的胸口，听完如此简单、直率、不造作的告白，简直让人想甜蜜地“blueblueblue”吐泡泡。
“你不是专门来给我送炒面的吗？”穆沉沉却傲娇地不答反问。
向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特地去买的，不然没理由来找你。”
“哦……”穆沉沉在向风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搂住他的腰抱紧了些。
“沉沉，我第一次喜欢人，如果我做得不好，我会改的。所以，做我女朋友好吗？”向风又问了一次，语气里满是认真。
穆沉沉笑着从向风怀里抬起头，看着向风那双独特的充满少年气的单眼皮，声音娇甜：“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答案。”
“嗯！”向风看到穆沉沉的笑容后，也笑了起来，小虎牙可爱极了。
半个月后，向风顺利捉到逃犯回青城市。凌晨，回去的路上，同车的同事都在恭喜他，向风刚从警校毕业一年，没想到初战高捷，这次回去肯定要升职了。
向风有些不好意思，但脸上也是喜悦满满。而一想到回去后就能见到穆沉沉了，心里更是像放起了焰火。
“周老师，能不能帮我调到FM103.6的《午夜情声》。”坐在副驾驶座的向风看了眼时间，心念一动，对正在开车的周队说。
“行啊。”
此时电台里正在放着悦耳的情歌。
一曲完毕，电台主持人接通场外热线，向风听到一个熟悉的清甜声音在车内响起。
“你好，我是电台的忠实听众。我姓穆。今天是立夏，祝大家立夏快乐！顺便我还要点首歌。”
和小年夜那个凌晨几乎是一样的开场白，惊喜过后，向风不禁柔和了嘴角。
“我要点一首我大哥陈小春的《算你狠》，送给我的男朋友，因为我和男友算是因为这首歌结缘的吧。
“然后我想代替我的众多追求者对他说，算你狠，采到了青城市最漂亮的一枝花！”
最后，向风又听到穆沉沉满含笑意的声音道：“最后我想告诉他，我也是第一次做人女朋友，所以谁也别嫌弃谁。我们一起努力成为最好的我们。”
主持人大概也是被穆沉沉逗到了，笑得停不下来。
“这听众好有个性，哈哈哈……”周队听罢也是大笑起来。
向风看向车窗外，眼睛里是掩也掩不住的笑意，恰如星辰倒映，霓虹璀璨。
从前向风不知道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可见了穆沉沉后，他无比确定，他喜欢的女孩，叫穆沉沉。
【编者注：本文为#暖#主题小说征文作品。“时年情歌”系列第四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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